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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狄白】【爱客】十年生死越,与君再少年(⑦)

七、残阳破

狄仁杰推开房门,雷轰已经从鲁旦房间潜回,见狄仁杰回来,立刻迎上去,压低声音:“有发现!”

雷轰神情严肃,走到屏风旁,指着上面的图案问:“你们看,这是什么。”

“春宫图。”

雷轰把屏风转到反面,又问了一遍:“你们再看,这是什么。”

白洁盯着看了半天:“也是春宫图啊。”

“没错!你们难道没发现,只有这间房的屏风,前后只有一面,都是春宫图吗?狄仁杰,这么重要的线索,你居然忽略了?”

狄仁杰略微尴尬地咳嗽一声:“有吗?啊这个……当时易九皋又没证据就往白元芳身上泼脏水,那我能忍?所以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走了,到处都没怎么仔细看……”

白元芳抬头,和狄仁杰目光相对,饶有趣味地朝狄仁杰笑了笑,一笑笑得狄仁杰心都化了,赶忙顾左右而言他,催雷轰继续。

雷轰沉稳道:“醉花楼的屏风都是两面,正面是一幅名家画作,反面,则是各种名花。这也是醉花楼名字的来历。不信你去看看狄仁杰房间里的屏风。”

白洁忙道:“我去看!”说罢跑出了门。

雷轰继续分析:“方才我去鲁旦房间研究屏风的时候,发现只有一面屏风有裂纹。是一副踏雪寻梅图。另一面画的,竟然也是一幅名花,富贵牡丹图。”

这时白洁已经跑回来,她急道:“的确是两面,一面是一家人在放风筝,另一面是兰花。”

白元芳不解:“为什么鲁旦的房间会多出一幅花,而我的房间少了一幅花?”

狄仁杰顿了顿,忽然明白了什么,道:“这幅花,或许本就是从白元芳房间里搬过去的。”

雷轰抚掌:“是了是了,正是此意。”

白洁有些没反应过来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狄仁杰解释道:“凶手想要在鲁旦房间里布置出和白元芳房间里一模一样的痕迹,最好的办法,就是直接从白元芳房间里搬走现成的受过影响产生裂纹的物品,比如这件屏风。”

雷轰点头:“而且踏雪寻梅图画面大部分都是白色,也看不出裂纹里面吸附着的白色粉末,不会让人怀疑这就是从白元芳房间里硬搬过去的。”

狄仁杰接着道:“所以凶手就趁着白元芳走火入魔离开房间之时,拆走了踏雪寻梅图,到鲁旦房间里换下原本的名家画作,把有裂纹的踏雪寻梅图安了上去,成功营造出一种走火入魔真气外泄的白元芳去过鲁旦房间的假象。可是他却忽略了,屏风正反两面主题不同的问题。”

雷轰补充道:“不只屏风,我觉得鲁旦房间里的茶杯和花盆都是从这边搬过去的。或许一开始凶手就已经在这间房里放置好了多余的摆设,到时候只管搬过去。而这些摆设多了少了,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。”

白洁恍然大悟:“这么说起来,那么给我哥下毒之人和杀鲁旦的人是同一个人!不然怎么算得这么准,知道我哥会走火入魔?”

雷轰喜笑颜开凑过去:“哎呀哎呀,白洁姑娘真是智慧非凡冰雪聪明!”

这么说来,一切就都想得通了。下毒,只是第一步。趁乱伪装现场,杀害鲁旦嫁祸白元芳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。

白洁恨恨道:“到底是谁这么可恶!我哥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啊!”

狄仁杰走到桌边坐下,细细捋了捋思路:“从鲁旦尸体上已经得不出什么线索,我们不如从下毒这一点上突破。凶手要下毒,肯定要提前做好万全准备,包括安置多余摆设,藏好毒药。可这两间房间,我和白元芳的选择是随机的,他如何判断白元芳最终会选择哪一间?”

白元芳沉默半晌,抬头看向狄仁杰:“记得吗,那天晚上我喝醉了,房间,是你帮我选的。”

狄仁杰微愣,忽然觉得背后一凉,真相仿佛就要呼之欲出:“没错,房间是我帮他选的!因为当时另一间房的屏风上画着……”

白洁接话:“是一对父母陪着孩子放风筝……等等,一对…父母?”白洁眼睛惊讶地瞪大,白元芳也顿时明白过来,二人四目相对,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。

所有人的表情都暗下来,房间里气氛顿时降到冰点。

狄仁杰心下惊异。凶手对白元芳,对自己,可以说是了如指掌。

凶手知道白元芳心有自责,父母于他永远是不能触碰的心魔,凶手也知道自己处处为白元芳着想,不会让白元芳接触到一切可能让他想起伤心事的东西。

所以,凶手一早就选中了这间有着春宫图屏风的房间,因为他料定,狄仁杰不会让白元芳去住另一间有着家人放纸鸢屏风的房间。

雷轰咽了咽口水:“狄仁杰,凶手……简直神棍呐!这么了解你们的人,会是谁?那个易九皋?可你们不熟啊,就算是找人打听,也不至于细致到这种程度吧?”

窗外已经一片漆黑。夜里的打更人提着灯笼,悠悠而过。

已是午夜子时,三更天。

狄仁杰站起身走到白元芳身边,手轻轻拂过他肩上的伤,低声道:“你身上还有伤,要不早些睡吧,案子交给我和雷轰。”

白元芳回以温和一笑:“没关系,我不困。大家一起分析,或许会有更多思路。”

雷轰仍然围着房间寻找线索,不放过一个细节,几乎要把脸贴在墙上。狄仁杰皱了皱眉,朝站在烛台旁的白洁道:“白洁,多点几盏灯吧,房间有些暗了。”

“啊?我已经点亮所有的灯了呀,光线很暗吗?”白洁有些奇怪,“一直都是这样的嘛。”

一直……都是这么暗?

一直!?

不,不对,不是一直!狄仁杰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幅画面,仍是夜晚,他蹲在白元芳的床前,可整个房间光线充足,宽敞明亮……

狄仁杰在回忆里仔细搜索,那是,什么时候的记忆?

没错,是那天晚上!他扶烂醉如泥的白元芳回到房间里,明明只点了桌上的一盏灯,然而他记得很清楚,他蹲在床前看着白元芳的睡颜,月光从窗外倾泻而下,映得房间里亮如白昼。

是因为……月光?莫非是满月?

狄仁杰迅速冲到窗前朝天上望去——弦月。

“雷轰,这几日可曾有过满月出现?”

“你傻了啊,这几日都是弦月,有时候月都不月的。”

狄仁杰胸口堵着的一股气似乎马上就可以顺开。弦月?弦月会这么亮?如果不是月光的原因,那就只有一个解释,房间里飘着什么东西,大量反射了月光!

狄仁杰脑中的乱麻开始一点一点理开,这一点和之前猜测的房间中漂浮着大量白色粉尘映证,凶手下的毒,就是那种粉尘!而凶手没有料到的是,看似不会引起注意的粉尘,却因为大量漂浮反射了月光,露出了破绽。

这种以粉尘状态存在的毒物,狄仁杰从未见过。是燃烧形成,还是任其挥发,都不得而知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,这种粉尘具有反光特性。如果时间充裕,去查查历年的类似案件的档案,一定会有发现。

狄仁杰把自己的推测跟他们一讲,雷轰悠悠点头:“这条线索很有价值,可我担心的是,我们没有时间了。这里不是狄白事务所,我们没有任何资源可以调动。”

白洁也表示担忧:“天一亮易九皋肯定就要开堂,别说历年案件,就是一件案子,也不知道查不查的完呢!”

一直凝神思索的白元芳忽然抬起头道:“狄仁杰,你怎么会突然觉得,房间光线暗?”

白元芳问完,大家都愣住了。

没有对比,怎么会觉得暗?

随即白洁雷轰异口同声:“你刚刚是不是去过什么亮的地方!?”

狄仁杰心一紧,脱口而出:“易九皋的房间!”

狄仁杰清楚地记得,灯光下的易九皋,笑容里愈显些渗人的惨白。

一切断裂的片段终于串联成章。

既然每一间房的烛台数量一致,亮度相同,那么刚才他去易九皋的房间,就不会对光线差异有感知。易九皋的房间,为什么会亮一些?虽然不及那夜白元芳的房间亮如白昼,狄仁杰也能察觉到,易九皋房间的光线强度绝对大于其他房间。

对易九皋的怀疑,终于有了一份重要的证据。

“雷轰,不用查所有的记录了。”狄仁杰眉目间尽是迷雾即开的胜券在握,“你只需要去查一件案子,前些日子的,连环下毒案。”

鸡鸣声此起彼伏传来,乌庄晦涩的天边染上一抹明亮。
天已破晓。

“姚大人!姚大人!”

“大清早你吵吵什么吵吵,没看我烦着呢吗!”姚大人压低声音,偷偷望了望堂中就这么坐了一夜的凉面大人,朝来人的脑门上狠狠弹了几下,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。

前来通报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把腰弯成九十度:“姚大人,易先生派人来请您去醉花楼主持大局审案子,您这是去还是不去啊?”

“啊?”姚大人端着腰带的手吓得一抖,“这么急?我……”他再次回头望了望不动如山的凉面大人想要求助,凉面悠闲地理了理袖子:“姚大人就说你在睡懒觉便是。”

来人“啊”了一声,征询意见性的看着姚大人,姚大人一脸苦瓜,摆摆手:“睡懒觉呢睡懒觉呢。”

见报信人走远,姚大人几乎快要对着凉面哭出来:“可是凉面大人,万一他中午又来,我该说什么呀?”

“就说你在睡午觉便是。”

“……”

此时此刻。

白洁按照狄仁杰的吩咐,沿着白元芳一路奔离醉花楼的路四处寻访,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什么目击证人。
她已经走过了客栈聚集处人口密集区,再往前走,想要找到线索,就难了。

沮丧和焦虑交相袭来,白洁紧张地扯着裙子,决定再往前走几步。

于是就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围观的群众。而大家围观的中心。

“通灵侦探?”

“诶?白洁姑娘?”

简单说明了自己的境况,通灵侦探一拍脑袋:“你还别说,那天晚上,还真有人看见你哥了,一个人。”

白洁心里一阵狂喜:“谁?!”

通灵侦探走到草席边一掀:“他。”

草席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
“啊!”白洁被吓一大跳,“开什么玩笑!”

通灵侦探耸耸肩:“我没开玩笑。刚刚他们围观我就是看我给这位老兄通灵来着。”

“到底什么情况?”

“说来这位兄台也是冤大头,还不上赌债被人追杀,躲在一个草垛里躲了半天,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飞快跑过,以为是追杀他的人,屏住呼吸好久,等那人走了他才出来,还混在几个路人中间想要掩护一下自己。结果一出来刚好撞到真正追杀他的人,就这么巧巧地被杀了。”

白洁瞪大眼:“那个飞快跑过的人,一定就是我哥!”

“估计也是,时间和你描述的吻合。”通灵侦探轻轻把草席盖上,转过身对白洁道:“然而我不可能带一具尸体去给你哥作证,那个易九皋把我赶出来,才不会相信我的通灵之术。”

白洁急了:“不行不行,我不能放过这么重要的线索!通灵侦探求求你,你再想想,还有谁可能看到过我哥?比如,那几个路人?对!那个时候可是深夜啊,怎么会有人在外面晃?这里面一定有线索可循,真的,你问问他,那几个路人长什么样?”

通灵侦探坳不过白洁的苦苦哀求,只得坐地施法,再次通灵。

乌庄姚府。

“姚大人!姚大人!”

“我在睡午觉!听不懂人话吗!让他回去!”姚大人恨恨地一跺脚,作势又要捂耳跑路,“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!”

“不…不是……精分侦探雷轰在后门求见!”

姚大人一听雷轰,整个人立刻炸毛:“雷轰?那个大骗子?不见不见!”

“姚大人。”凉面忽然站了起来,目光淡淡然不容置喙,“请他进来吧。”

“凉面大人!”姚大人几乎已经哭出声来,“他是个骗子!他说他是全天下最帅的人!居然比我还帅!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……”

凉面抬手打断:“请他进来。”

“……哼!那就……让他进来!”

雷轰硬着头皮朝姚大人行礼:“姚大人,冒昧打扰,在下想借阅您府上的一卷案宗。”

姚大人正要脱口而出“我就不借”,余光晃过一旁屏风后看似闭目养神的凉面立刻憋了回去:“哪一卷?”

“易先生亲自堪破的连环下毒案。”

“问出来了。是三个花枝招展的大妈。”通灵侦探朝尸体鞠了个躬,对白洁道,“只能帮你到这里了,毕竟深夜,他又是在躲避追杀,其他细节实在看不清。”

白洁感激地点头:“足够了,真的太感谢你了!”说罢跟通灵侦探告了别,开始抓紧时间四处寻访那三个花枝招展大妈的下落。

此刻在醉花楼。

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等待雷轰和白洁的狄仁杰和白元芳。

狄仁杰很放心雷轰和白洁的办事能力,加之易九皋盯自己盯得紧不方便亲自行动,所以他只能留在醉花楼。

但其实,他也很想安静地在白元芳身边待一会。

这大概也算,偷得浮生半日闲?

小心翼翼地帮白元芳换好药,狄仁杰望着桌上换下的染血纱布,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,过了好一会,才低低吐出一句话:“我一定让给你下药的人付出代价!”

白元芳微微一笑:“我没事。别担心。”

“什么没事,你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。又一夜没睡,憔悴了不少。”狄仁杰一边絮叨着,一边去给白元芳倒茶。

沉默半晌,白元芳突然开口:“狄仁杰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狄仁杰倒茶的手一顿。

“你……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。我不能……一直拖累你。”

茶杯中的水就这样漫出来,淌了一桌。

狄仁杰转过身,定定望着白元芳:“什么叫,拖累?”

白元芳觉得狄仁杰目光里似乎掺杂了千言万语,似细密的网,压得他心里一沉,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。 白元芳别开目光。“明明。看着我。”

狄仁杰走到床前,轻轻蹲在白元芳的面前。

“你还记得,我说过,我能不能活,取决于你能不能活。”狄仁杰仰起头,一字一句,“我们……一起走过很长一段路了啊。”

那一日。

狄仁杰一身黑袍辩于堂下,白元芳一袭白衣战于城上。他们彼此是彼此的依靠,以对方的性命为约。
风云变幻,血染长街。无非等到一句。

“我的人,也到了。”

白元芳听着狄仁杰的话,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想哭。他看见狄仁杰深邃的眉眼间尽是难言的悲伤,他透彻的瞳孔里倒映的全是自己。

“明明,这一路,没有你,我狄仁杰如何走到今日?”

白元芳有些无措:“我……”

“明明。无论发生什么,我需要你啊。”

“明明,你还有我啊。”

三声呼唤。

字字锥心。

白元芳一头往下,扑进狄仁杰的怀里。

“砰——”门口传来激烈的敲门声。“狄侦探,你还不愿意出来面对现实吗……”是易九皋的声音。

白元芳只管抱着,低声道:“别管他。”

“砰——”孔县令的阻拦声:“易先生你别冲动狄仁杰估计还没起床呐!”

狄仁杰勾起欣然的微笑:“嗯,听你的。”

“砰——”似乎有围观路人的议论:“这都几点了别是怂了吧!”

“狄仁杰,惟愿,此心未错付。”

“砰——”“你们倒是去把姚大人请来开堂啊在这里闹啥闹……”

“一人,足矣。”

一门之隔。

任门外天翻地覆,此刻,狄仁杰心里只有怀中人的岁月静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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